【千凯千】秋雨
北京今年的第一场秋雨来得猝不及防，国庆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弥漫了整个北京城，送走了最后一丝温暖。
一场秋雨一场寒，老话虽然朴实无华但总是能直击要害。
王俊凯虽然已经在北京待了四年，但他还是没记住“北京是没有秋天的”这句话。
从盛夏到寒冬，这座古老的城市只需要一个夜晚。
所以，即使是一个生长在没有暖气的南方的酷男孩，也不得不屈服于第一场秋雨，他尽量使单薄外套下的身躯不再颤抖，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距离此时看来有些遥不可及，他打着雨伞低着头紧咬牙关，步履匆匆，长腿成了缩短时间的最大优势。
要是他现在撑不住了，说不定晚上当红流量小生王俊凯被冻晕在北影校园的通稿就会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上。
他还是要坚持一下的，毕竟他偶像包袱还是要的。
再冷再苦，想想千玺，一个冬天打死都不穿秋裤的倔强boy，甚至有一段时间穿露洞牛仔裤横行在北京下雪的街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冬天的时候想到易烊千玺，总有一种没那么冷了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的精神激励了他吧，顽强反抗恶劣天气和不酷事物的精神，深深触及到他内心深处，所以才从骨子里冒出了火花。
因为“易烊千玺”这四个字钻出的火星一下子在他透凉如冰的身体里蔓延开来，顺着血液的流动，从左心室始，历经全身，于右心房止。
“呼。”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白气，被打碎在势头渐强的雨幕中，稀稀落落的行人从他身边经过，都是行色匆匆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隐藏在伞下，没人发觉这个步履坚定且迅速的高个男生，就是那个很红很红的王俊凯。
下雨，从某些方面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透明但是反光，所以王俊凯可以清晰地找出哪个地方的积水浅一点，因为他的鞋子已经有些湿了，他不想在这种鬼天气让自己的脚泡个冷水澡，走得仔细一些稳妥一些，再快速一些，一直以来便是他的人生信条。
雨滴溅到地上的水洼里，泛起一个世界的涟漪，他没办法避开这些，毕竟它们是那么的微小而密集，给人避无可避的感觉。
他微微皱了皱眉，一双桃花眼在伞下荡漾起别样风情，不悦但惹人怜爱，像是有只手一下子攥紧你的心脏，让你赴汤蹈火也愿为他抚平眉头。
但王俊凯不知道，他对自己知之甚详又知之甚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不足和未来的路，却不明白他的那张脸已经让他站在了偶像的顶点。
透过蒙蒙雨幕，他看见了校门，和那辆黑色的保姆车，那么安然地等在路边，与仿佛与世界隔离。
他知道那是在等他。
他不由得加紧了步伐，十、九、八、七……他在心里默默倒计时。
“哗啦”一声，车门从里面拉开，副驾驶上窜下来一个庞大的身躯，敏捷程度与占地体积成反比，连王俊凯都想不清楚，这般动若脱兔的胖虎为什么会这么壮。
甚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上一阵暖意，胖虎给他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准确点说应该是把他裹进了一件大衣里。
冬天真的到了，王俊凯摸着大衣的内衬想着。
然后他一脸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跟着千玺么？”
“嘿，傻子。”
后座的车窗缓缓下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嗯？”王俊凯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惊喜，挑了挑眉，“你这是，来接你哥放学？”
“臭美死你得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被冻成什么样子了。”易烊千玺撇了撇嘴，把车门拉开，“快上来，冻了三年了还不长记性，跟你说多少遍了北京没有秋天、没有秋天。”
王俊凯听着他的絮叨，微弯了腰，低着身子进到车里，“啪”的一声车门在他身后潇洒地被合上，车窗再度上升，终于这里又自成了一方世界。
“你没回家？”王俊凯坐在千玺旁边随意地问道。
“我今儿想在公司睡一晚，怎么，不行啊？”
“行行行。”王俊凯探过身子看向窗外闪过的影像，手扶着千玺的大腿，敷衍但亲昵地回答道。
“有什么好看的啊，你不都看了一个多月了么？”千玺仿佛习惯了与王俊凯的亲密接触，即使是大腿这么敏感的地方，他也丝毫没露出异样的表情。
边说着他边看向同一个地方，这条路，从北影到公司，他是第一次走，但身边这个人却早已经过了很多次。
如果说王俊凯有什么事情是易烊千玺不知道的话，那么只有他们未曾相遇的那十四个年头，和近在眼前的这一个多月。
“不看外面，难道要看你？”王俊凯假意拍了拍他的大腿，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你好好瞧瞧，说不定以后你也要走呢。”
“我看着呢，真啰嗦，什么时候咱们出来骑车走一遍吧。”
“好啊，等什么时候咱们仨都有空了……”
王俊凯突然噤声，三个人都有空，这在现在看来是一件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以前虽然忙，但也是三个人一起忙，工作时间、空闲时间哪怕是睡觉时间他们都能统一，但如今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最多只能在微信里聊聊天。
“这还不简单，王源生日或者我生日的时候，不都可以么。”千玺接过他的沉默，头也不回地说道，“瞎矫情个什么劲。”
“你才矫情呢。”王俊凯一听这话差点没蹦起来，宛若一只炸了毛的猫，在温暖厚重的黑色大衣下，肆意亮出了自己的爪子。
“行行行，你不矫情，就是傻了点。”
“你……”
没等他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前面的胖虎回过头来，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你们今晚想吃点什么啊，小马哥说他想下厨做个饭。”
“只要别是土豆，什么都行。”变身成功的王俊喵龇牙咧嘴地朝着胖虎“吼道”。
“那干脆今晚别吃饭了。”千玺默默在一旁替小马哥做出了回应。
“哦。”已经十八岁的王俊凯扑到还未满十七岁的易烊千玺身上，作势要掐他的脖子，千玺的反击也十分迅速，他大笑着伸出手来去抓王俊凯在空中挥舞的爪子。
专属于男孩子的爽朗笑声在密闭的环境里四散开来。
但十七岁的易烊千玺的确没有十八岁的王俊凯想得周全。
2017年仅剩的两个多月，互不相见的日子跨度越来越长，而两个在十一月份的生日，也没能让他们像以前一样，骑着各自的车子，在北京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从公司一路追逐到北影。
分别之后的相见是艰难的，这是易烊千玺在十七岁那天懂得的道理。
可他不想在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再明白另一个关于离别的道理，即使从目前的行程安排来看，王俊凯能赶回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他或许真的要步入另一个世界，以愈发坚硬冷清的心为索引。
“王源是能参加的，但小凯可能真的赶不回来了，我们和那边的人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发个VCR过来，然后你再说几句就好了，网上的通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用担心会有人说你们不和。”工作人员跟他对完所有的流程后，公式化地叙说着一个几成落定尘埃的事实。
远在大洋彼岸拍摄的王俊凯是真的没办法回来参加易烊千玺的十八岁成人礼了。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哪怕你为了避开这个不想要的结果做了很多准备，但终究该白费的还是要白费。
但他没办法怪他，他很清楚地知道，从几个月前王俊凯就为了参加他的成人礼做了很多事情，他把能往后拖的影视、综艺全部安排了在他生日之后，然后加班加点地拍完手头上仅剩的那部电视剧，把去美国拍摄广告的时间提前了四天，按原计划，他回国之后还有两天充裕的时间倒时差，以一个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他的成人礼上。
天不遂人愿，这又是一句简朴但真挚的老话。
大雾漫城，机场停飞，已经完成了纽约行程的王俊凯不得不滞留在酒店，等待飞往洛杉矶的飞机得到起飞许可，而后在万里无云的洛杉矶，突如其来的暴雪，使得原定的户外拍摄再三推迟。
这个拍摄有多重要，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易烊千玺不能也不会让他停下手头的工作从美国飞回来，陪他度过唯一一个十八岁的生日。
其实没关系的，机会只有一个，但他的生日还有很多，十八岁也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易烊千玺在生日会场地的后台自我安慰着。
可为什么还是很难过呢？
是因为悲情与失约的故事开了一个头之后就会有更多的文字可以书写么？
还是因为他只是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即使有那么多人在面前、在身后、在屏幕外看着他、陪着他、见证着他的十八岁，但唯独少了一个他。
从王俊凯的十四岁到十九岁，五年，每一个九月二十一日，易烊千玺都在王俊凯身边，从未缺席。
可从易烊千玺的十三岁到十八岁，王俊凯终究是成了难以圆满的遗憾。
倒计时，一个小时。
他坐在化妆间，任由工作人员为他打理，乖乖的毫无刺芒。
他开始回想王俊凯的十八岁成人礼。
那个九月，有很多事情，他们三个各自成立了工作室，原本并肩的人还是有了自己的路。
他记得在他生日之前他有两个行程。
从巴塞罗那披星戴月地回国，然后飞抵长沙。
再然后就是回到北京，安心等着那天的到来。
生日礼物是很久以前就选好了的，是他最喜欢的海贼王的手办，但不是路飞，他相信那个如此热爱这个动漫的男孩子一定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瞧，时间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东西，易烊千玺用了四年的时间弄懂了那堆价格不菲的东西叫手办而不叫玩具，弄懂了那个不怎么看的动漫里的每个人物。
也弄懂了王俊凯的心。
“我生日会就要开始啦，你拍摄顺利哦。”他趁着空隙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发了过去，聊天的备注是“大哥”。
他把手机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却迟迟没有收到想要的提示音。
“美国那边现在是凌晨么？”他突然开口问道。
一边有些紧张兮兮的工作人员听到之后，楞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对，八小时的时差呢。”
“哦。”他不甚在意地回了声，然后把手机丢到了角落的沙发上。
“千玺，准备上场了。”导演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好。”
好的，王俊凯，我要上场了，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吧。
“好的，十八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除了粉丝与家人，还有两个人也一定不会缺席的，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两位好朋友好兄弟！”
易烊千玺皱了皱眉，像极了王俊凯的神情，主持人应当先解释一下的，关于王俊凯只能送来一个VCR祝福的事情，或许他忘了吧，易烊千玺这样想到。
他拿起话筒，打算开口圆一下场，“嗯、因为行程和天气原因，所以……”
从黑暗处慢慢浮现的身影打断了他将要说出的话。
“所以，90后的老人家不得已牺牲睡眠时间赶了深夜飞机回国，为十八岁的易烊千玺送上生日祝福。”
熟悉的声音散落在整个场地，也顺着电流散播在世界各地。
易烊千玺突然就笑了，他侧着身子看向那人，舞台正前方的粉丝只能看见他脸庞上越发坚毅的棱角，只有那一侧的粉丝能看见，在她们追随了五年之久的偶像的脸上，悄然绽放了一个微笑。
“感谢挣钱养家的老人家百忙之中抽出空来。”
易烊千玺的成人礼圆满地画上了句号，跟没有出现相比，没拿礼物这件事简直不值一提。
反正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也会收到很多他亲手挑选然后送来的礼物。
初冬夜晚的北京，更添一丝凉意，王俊凯和易烊千玺慢慢悠悠地在王源身后骑着。
“昨天北京刚下了雨，不过不是秋雨了。”易烊千玺随口说道。
“所以我穿得很厚。”王俊凯朝他眨了眨眼，狡黠得如同一只偷吃到了甜糖的猫咪，让人瞧见便也跟着他一起甜进心里。
“喂，照你们俩这速度，可以赶上明天的早高峰了。”王源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大吼一声，声音顺着空气往前走着，也跟着寒风走到他们耳边。
“那我们快一点么？”他们俩人相视一笑，加快速度来到王源左右两侧。
“别说话，灌了一嘴风。”
北影门前，路灯还摇曳着光晕，一边沉睡在寒冬里的树木随风摇动着树枝。
三个骑着车子的清瘦身影停在了路边。
“十一点五十七，”王源看了下表，“还有三分钟，十八岁的易烊千玺的第一天就要到来了。”
“巧克力，吃么？”王俊凯从兜里拿出一块还没拆封的巧克力，分成三块递了过去。
千玺和王源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接到以后扔进嘴里，然后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来吧，倒计时。”王源看着秒针欢呼道。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千玺一脸傻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傻傻倒计时的傻子，心里突然翻涌出别样的感觉，他现在十八岁了，即使没收到王俊凯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也不能阻止他迈入成年人的行列了。
“我还以为会有烟花呢，所以，王俊凯，我的十八岁礼物你是打算就这么欠着了？”
“当然没有。”王俊凯异常认真地回答了他那个开玩笑似的问题，他看着他的眼，一双多情动魄的桃花眼，潋滟着一番欲说还休。
“嗯？”千玺尾音上挑，从心底传出的声音越过喉咙透过空气，仔细地打量面前的人。
“十八岁的易烊千玺，你想谈个恋爱么？就当是我给你的十八岁礼物。”
北京的秋雨太冷了。
冻得我写了一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文。
为七块钱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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